夏天一到,天像被掀开的盐焗瓦煲,热气直焖口鼻,胃口先投降。也许天气让我们食欲不振,但食物总有办法,将我们胃口打开。
金黄挂油的腌面、清凉爽口的冰镇仙人粄、盐香透骨的盐焗鸡、滚烫鲜醇的肉丸汤……走,一起去看看客家人的十二“食辰”,让胃口在夏日里好好舒展舒展。
辰时(早上7-9点),又名食时、早食。客家人的早餐标配往往是腌面。此处的“腌”并非用盐或糖等物浸渍食物,客家的腌是指将烫熟的食物加料拌匀。而腌面就是将碱水面烫熟后趁热加入葱花、肉末、豆芽等佐料,吃的时候将其搅拌均匀,香气与热气一同下肚,为客家人提供开启新的一天的满满能量。
(底图源于网络 文字自制)
展开剩余88%但懂吃的老饕都知道,单吃腌面还不够过瘾,必须配上一碗热乎乎的三及第汤才算完整。三及第,顾名思义,用的是古代科举的"三甲"称号——状元、榜眼、探花,对应到食材就是猪肝、瘦肉、粉肠。新鲜的猪杂配上枸杞叶,煮出来的汤清甜爽口,表面飘着油花却一点也不腥。
喝一口汤,再来一口腌面,解腻营养之外,取名在科举上的好意头,也暗合了客家人重教育的“耕读传家”本色。
当然,你也可以选择一种被名字耽误了的美食——老鼠粄。粄,大多数时候可以理解为用米浆或米粉制成的食物。雪白粄条被切成两头尖尖、中间微鼓的小段,形似鼠的尾巴,故得名老鼠粄。将老鼠粄滚水一焯,浇上爆香的蒜蓉肉末,入口“吱溜”一声,鲜香十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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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赶时间,想要快速解决早餐,那可以选择吃百侯薄饼。师傅将面团抛甩至烧热的平底铁镬上,瞬间形成薄如纸张、透亮如纱的饼皮,馅料则讲究荤素搭配:五花肉丝、豆干、虾米、香菇等经鱼露、蒜白爆香焖煮,再与焯水的豆芽混合,裹入两张饼皮中卷成筒状,撒上胡椒粉与辣酱,轻咬一口,汁水先跑,饼皮后追,脆生生、鲜滴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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腌面的香、三及第的鲜、老鼠粄的滑、薄饼的韧,在舌尖上交班,把黎明正式交给正午。
巳时到午时,日头高悬,万物被阳光烘得微微卷曲。客家人却懂得用一口“咸鲜”把胃口重新抚平。正所谓“吃在客家,咸是一绝;咸里带鲜,鲜里透香,香里又裹着千年迁徙的乡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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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咸鲜”美食中盐焗鸡是当之无愧的C位。粗盐炒熟后,将整只鸡用草纸或荷叶层层包裹,埋进盐堆,用柴火慢慢焗,盐粒受热均匀,像无数只温柔的手,把鸡肉的汁水牢牢锁进纤维里,鸡皮慢慢泛起琥珀光。无需复杂的调味和繁复的烹饪技巧,时间一到,将焗好的鸡拿出来,你会发现鸡皮油亮如绸,肉嫩汁多,连骨头都渗着咸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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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菜梅菜扣肉也美名远扬。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先被煎出金黄的“虎斑”,再与晒足日头的梅干菜层层叠好——菜吸油、肉吸咸,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,在慢火里互相安慰。焖到时辰,扣盘一翻,颤巍巍的肉块披着乌亮的梅菜外衣,油脂被陈香驯服,肥而不腻;梅菜吸饱肉汁,咸里透甜。菜肉汤汁一起拌饭,就是米饭“杀手”。
未时的阳光最是执拗,连风都带着热气。这时来一碗乌黑透亮的仙人粄,能给燥热的午后按下暂停键。
客家人叫它“仙人粄”只因它的原材料是“仙人草”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仙人草“甘、淡、凉”,能清热利湿、凉血降暑;它形似龟苓膏,却比龟苓膏少了几分苦涩,多了草木的温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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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小刀轻轻划开,拌上蜂蜜或白糖,再滴几滴香蕉露,入口冰凉清甜,瞬间驱散燥热。在客家地区,据说农历入伏吃仙人粄,整个夏天都不会长痱子。
一碗仙人粄下肚,连带着午后的困倦也散了。
申时又称“夕食”,正是古时汉人端上第二顿饭的时辰——太阳斜倚西山,人亦该让辘辘饥肠再次妥帖。
“无菜不能酿,无酿不成席”。在梅州,酿豆腐是酿菜界的“定海神针”。
或许中国人喜欢把关切和牵挂放入食物,盛进餐盘和收进行囊,于是,故乡就这样依附在食物中被带去了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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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南迁的客家先民千里迢迢到达缺少中原麦面食材的岭南,思乡之情与口腹之欲,化作就地取材的天才创造力,用手边的一切食材代替面皮包馅:将豆腐挖空,填入猪肉、冬菇等馅料;先煎后焖,让豆腐的孔隙吸饱肉馅的鲜汁,最后撒葱花,金黄里透着翠绿。
再喝一碗客家娘酒鸡汤暖胃。虽然把“娘酒”一词的来源归于母亲酒的说法并不准确,但无论从生产到饮用、从形式到内涵,它都带上了“母性”的寓意。在传统的客家一带,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儿媳或者女儿怀孕之后,都会开始张罗准备制作“娘酒”,这是母亲表达对子女浓浓爱意的一种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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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娘酒,还有个有趣的渊源。据《寻味客家》一书所写,苏氏兄弟可能是娘酒最早的代言人。苏轼先被贬至惠州,弟弟苏辙在四年后被贬至循州(今为河源龙川)时,兄弟俩各自在东江待了近三年,其间没见面,但以书信来往,他们在诗文当中都提到了喜欢喝惠州以及嘉应(梅州)客家人酿的酒。
糯米酿就的娘酒经火炙后褪去辛辣,只剩甘润,与走地鸡同入砂锅,酒气蒸腾中,鸡肉吸饱甜香,入口滑嫩,汤汁金黄浓稠,舀一勺落肚,山里的寒湿便败下阵来。
戌时钟声远,亥时灯火深,宵夜无需张扬,一碗热气氤氲的肉丸汤便是最熨帖的安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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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牛骨熬制的汤底中,混杂煮着猪肉丸、牛肉丸,汤咕嘟咕嘟,不断沸腾着,店家时不时需要用大勺翻动一下。昏黄的灯光下,木桌旁的人小口啜饮,肉丸的弹、汤汁的鲜、葱花的香,蘸点辣酱,各种滋味在唇齿间慢慢晕开。
亥时末至卯时初(23 点至次日5点),星月已替了灯火,梅州的街巷渐次敛了烟火气,客家人在酣眠中积攒着新一天的活力。说到底,十二时辰不过是串起客家美食的一根线,只是表现客家美食的一种形式,真正动人的,是三餐四季里,食物与生活的温柔相拥。
客家的十二时辰,就这样被蒸腾的烟火轻轻托住:卯辰早食、巳午烹鲜、未时甜点、申酉晚宴、戌亥宵夜。
这烟火里藏着客家人最动人的模样——他们是带着中原乡愁南迁的行者,把麦香揉进米粄,将故园滋味封进盐焗的瓦煲;他们是在山地间扎下根来的耕耘者,让梅菜吸饱五花肉的油香,用娘酒的甘醇驱散岭南的湿寒。迁徙路上的行囊装过风霜,却始终为食物留着位置,那些被叫做“酿”的菜、被唤作“粄”的食,都是他们把异乡过成故乡的智慧。
当食物在舌尖绽开滋味,过好生活的秘诀都变得简单:饿了就吃,困了就歇,日子平凡简单却带着生气。这份简单里,藏着客家人走过千山万水后的通透——把日子过成一餐一饭的踏实。
愿每一个把故乡装进行囊的客家人,都能在吃到家乡美味时,内心多一点继续前行的力量。
来源 | 大埔旅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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